襟江书院原址即现在的泰兴中学,建于清咸丰十年(公元1860年),根据现在石碑记载,为本县及附近几个县的举人,秀才考前备考的地方(类似现在的补习班)。在1985年之前头门仪门及举人秀才科读的两厢尚保存完好。1985年下,西厢近讲堂西段拆去和东厢长短不齐很不对称,后仪门东厢也相继拆去头门依原状向后移位。原来襟江书院仪门内东侧是一条长的走廊,壁上石刻有《襟江书院》四个大字,继后是书法家王澍十种字体的《千字文》。那时,凡来泰兴的书法爱好者,总得拓迹保存。据说,1987年有人在北京王府井大街出售全套石本,价值80元以上,犹相竞购,在文化大革命中毁去,移去作厕所隔墙,涂满石灰掩盖,现泰中已基本搜集,另建碑廊陈设。在两对厢中夹有一青条石径穿过一古式飞檐的《起凤亭》,不知解放后何时拆去,这一名家手迹的《起凤亭》匾额不知去向。两对厢尽头,便是条石平台,三面环以石甃,面南却三间敞开的讲堂,正面是落款左文襄公书写的篆体《讲堂》的匾格也不知何处去了。讲堂北面内壁中嵌有润州(镇江)府知府金以诚撰,四川学台何绍基书的《襟江书院记》石刻,现仍保存完好,泰中特地设计以保管橱窗。

    1899年,戊戌政变后,废科举兴学校时,襟江书院改设为“泰兴高级学堂”(即襟江小学前身),宣统元年(1909年),又在东南拐角处辟建“泰兴中学堂”仅一年,由于经费不足而停办。1925年10月,泰兴士绅倡议建立“泰兴县初级中学”(即泰中前身),张孝箴任校长,刘伯厚老先生在内任教,校舍仍以原泰兴中学堂的旧址。到“倒张”学生运动后,校长为林蔚岑。这时,“林系”一班同学如杨元毅等,均入校任教,给泰兴县中赢得无上的声誉和威望,是“县中”鼎盛时期。抗日战争发生后,日寇于1940年1月16日侵入泰兴,泰兴县中迁往樊家堡,因经费不足,不久即停办,解放区又恢复泰兴中学。

    在敌伪时期原址仍为襟江小学,一部分为“泰兴县中”,伪县长陈汉南又增设“泰兴县乡村师范”,自任校长。抗日胜利后,泰兴政教界人士为与泰州争“江苏省立高中”失败后,省教厅为协调矛盾,将国立徐州师范迁泰改为“江苏省立泰兴师范”于1947年首届招生,襟江书院旧址全为“省师”校舍。原襟江小学迁城隍庙(即现在襟江小学)原泰兴县中迁香花桥敌伪期间的延令中学(即今之泰兴镇中心小学)。

     在过去襟江书院作为本县及附近几个县的举人、秀才考前补习备考学校时,主管教谕的人,学子也称“老师”。除了授“制”(指八股文)外兼带《阴德经》的说教,口号是“苦读秀才阴德举”,甚至后来衍生出秀才不但要“苦读”且也要积阴德,其目的无非是劝人为善,且又可作为落第秀才举人们的“遁词”,归结于“没有阴德”。并传出考场中发生“报恩报怨”的故事。因限于篇幅,我仅举考举人、考秀才各说一例,反面的也就不说了。

    泰兴县某处有一个秀才叫郑甲,学问是有,不免以才傲物看不起别人来。特别是对距离本庄约一二里的周乙。周乙也是一个秀才,平心而论他这个秀才是通过亲谊关系得来的,到不是花钱,这两个人都是不愁温饱罢了。再加之古语有“文人相轻”见着面不是你说白他道黑争论不休,不是碍着秀才的身份,不然动刀动枪也打过了。每次结果都是周乙吃亏,因为周究竟学问不如郑,只有怀恨在心,伺机报复。一天夜里,忽然起大风,且又伸手不见五指,便怀着引火工具,摸到后庄郑家去放火。过去村庄一般没有围墙,见窗内犹射出灯光,并传出婴儿的哭声,他是知道郑新婚一年多的妻子怀孕的。接着听得他老婆虚脱晕过去急需医生抢救,他本人又不在家,他母亲急得没法,他立即想道有什么深仇大恨,救人要紧。想至此即飞快奔向严医生家去。严医生听得,急命学生背起药箱,点着灯笼,赶往东庄郑家。

    秋闱后,由于周乙积了件阴德,却中了举人,同时郑甲也由于祖上积德,也中了举人,只是榜上名次反而落后于周。

    郑甲到家,母亲就催促他再忙首先去谢严医生和那接生的邻家妇女。因此,他就央人担着礼往严医生家,亲自登门感谢。

    严医生只认为抢救他老婆一节来礼照受不辞。郑又说:“谢过你,我还要去谢吴兰英呢,不是你们两个人怎有我家大小平安。”严医生听得,弄得莫明其妙,即问:“哪个吴兰英?”郑回:“就是东庄那个接生的妇女。若不是她及时叫她丈夫来请你,不是误了大事。”严医生听得只是白闪白闪眼睛。还是学医的孩子说:“你搞错了,不是她丈夫,她丈夫我认得。”严医生说:“是前庄的周乙,我还认为你母亲央他来的。”郑甲犹不信,立即回身问接生的妇女,得知不是她央人去的,立即赶回家与母亲说明,随时换上青衣小帽,几乎仅没有负荆请罪那样,奔往前庄周乙家,正值周在家与几个好友在闲聊呢,即便闯进门去。
    郑甲走到周面前也不顾有人没人扑地双膝一跪,反而把周吓了一跳。忙立起身来退后几步问:“年兄有什么事,请起来说。”郑即道:“我是一个畜生,你对我这样的大恩大德我反而相仇,如不是你请严医生到我家,大人小孩总不得命啦。”周及时搀他起来坐下,旁人问及,周当然不好说出去放火的,也以对严医师的一番话衍饰过去。此后,两个人形成莫逆。

    这个故事出自《光绪县志》。不过,她记载的姓氏我忘记了,自加的,且加以扩演罢了。再举一个秀才也是赖以阴德的故事。

    某人年14岁就有神童之称,得到地方上赞誉。有次院考(即应秀才考)随亲友往南通。(那时泰兴属通州府)同住一个旅社内遇着一个同府不同县的人,已二十来岁,姓刘的朋友也是来应考的,颇谈得来。进场号次又相邻,亲友就拜托他照顾。进场封门时,由于放报恩怨船招魂鸣炮恐怖活动,大人尚且害怕,何况他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?登在那“鸡窝”样的考棚内,孤零零地提心吊胆安不下心来。好息觉得好些,当接到卷子领下题目,正揭开墨盒提笔应考。忽然邻号内发出高唱京调大花脸的声音,并随口带着“侧不隆咚呛”的锣鼓声,立刻惊动带刀校尉,几个人拖着由号子面前走过。在微弱的烛光下,隐约是那个姓刘的朋友,更使他吃惊不小,周身寒慄,还算好没有哭出声来,头疼得不想握笔,准备放弃进学机会。 

    这当儿自己号子内走出一个须发尽白的老者,短衣短裤,腰间扎着黑布带,象似庄稼人那样,很和蔼地问:“孩子,不写的?”这孩子如同见着亲人,也不过问他怎样进来的,几乎要扑过去说:“老爷爷,我怕,头也疼。”老人说:“怕什么?我在陪你。”边说边在孩子眉间展展两耳端捏捏。孩子立刻觉得好多了,老人却与他揭开墨盒,除去笔套,笔杆拄在他手上,叫他写,孩子立即捏笔做起文章来了。

    在孩子写文章的过程,老人一直在旁,没有离开过。写好后犹教他认真检查一下,有什么不妥的句子改过来。待孩子复看过一遍说:“好了。”老人即过来代他套好笔,盖好墨盒,边放入考篮内边催他去交卷说:“天快亮了,你快去交卷吧。”这时孩子才想起问道:“老爷爷,您怎样进来的?您尊姓呀?”老人边叫孩子提起考篮边说:“我是里面的人,我叫让一犁。”孩子边走去交卷,边想着《百家姓》没有姓“让”的呀?

    回到旅社,见那出事的姓刘的朋友已早回了,原来考场封门后,不到放考时间是不开门的,如发生这类事故,都是用绳子装着活钩由高墙吊下到外面,也不管死活脱钩了事。他一到了外面神志也清楚了。便先跑回旅社。

    事后才听说,原来姓刘的祖上是一个老实巴交的庄稼汉,到他父亲才开始识几个字。由于家境好了,才把他读书,希望得到功名后,不受他人欺侮。有一次,邻庄唱神戏,他祖父也去看,做到《司马师乱宫》,他祖父却义愤填膺,提起就手的扁担,跳上台把那个做司马师的大花脸砍死。地方官却因他有忠君思想,出于义愤做出的这桩蠢事,便帮他仅出几个钱,平息这场官司,这个冤鬼就利用他孙子进考场的机会来报怨,就附在他身上唱起大花脸来,由于出于义愤,还没有要他的性命。听得的人都劝他回去打醮超渡,了结这冤孽,下科秀才恐怕有分。

    孩子进学放榜后回到家中,第一件事就是上坟祭祖。坟园行过礼节性的程序已毕,看见父亲拿着一堆纸钱到近旁自家种庄稼田中去烧化,也好奇地跟过去,见着象似一个小坟尖底脚却是漫大的。便问,是哪个亲人的坟,父亲说:“哪晓得?当先买下田时就有了,每次耕地时,我总教让一犁,今天你进了学也送点钱把它用用。”孩子听得立刻跪下,父亲得知场中救儿子之事,即把坟修好重新备酒设祭,合家大小都来叩头礼拜。